文 | 王纪宴

2月25日晚，享誉全球的弦乐四重奏组之一——哈根四重奏亮相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在我们国家，热爱弦乐四重奏这种更为精致、优雅的艺术的听众，一直难以和交响乐或歌剧的听众数量相比，因而，最低票价仅为50元——对于哈根四重奏这样的世界顶级演奏团体，这确实是十分低廉、亲民的票价了。虽然当晚的音乐会远未达到座无虚席的热烈饱和，但到场听众的阵势也多少令我为哈根四重奏的号召力以及室内乐艺术日渐受到赏识而振奋。

　　

国家大剧院官网在这场音乐会前告知听众：“由于中提琴演奏家薇罗妮卡·哈根日前手臂进行手术治疗，因此本次哈根四重奏的巡演由另一位哈根家族成员，也是经常代替薇罗妮卡出征的——伊莉斯·哈根演奏中提琴声部。”虽然，参演人员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上场由其他人替代，这对于演艺界来说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但遗憾终究是遗憾。

　　

在我听到的哈根四重奏所有著名的唱片中，无不是哈根三兄妹和从1987年起代替安妮特·比克的莱纳·施密特演奏的。对于我而言，薇罗妮卡缺席的哈根四重奏也不是易于接受的。她的琴声之洪亮圆润，在当代中提琴家中也是十分突出的。在我最钟爱的莫扎特为小提琴、中提琴和交响乐团而作的《降E大调交响协奏曲》（作品364号）的录音版本中，、薇罗妮卡·哈根担任中提琴独奏、杜梅“从指板上指挥”萨尔茨奥学院室内乐团协奏，于16年前的2000年2月在萨尔茨堡音乐学院音乐厅的DG录音，薇罗妮卡·哈根的琴声是我听到的最醉人、最丰富而深沉的中提琴歌唱，从头至尾，薇罗妮卡·哈根让我感到，她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四重奏演奏家，也是技巧高超、个性鲜明的独奏家。

　　

世界上能像哈根四重奏这样在一位哈根家族成员缺席的情况下还能找到一位姓哈根的演奏家替代、而且也是女性哈根、也是优秀音乐家的，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例了。伊莉斯·哈根女士水准如何？她曾是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和萨尔茨堡莫扎特音乐学院管弦乐团成员，还是已故的阿巴多大师指挥下的琉森节日管弦乐团的创建成员之一。她已不是第一次作为哈根四重奏的成员演奏，从音乐会的第一首作品——海顿的《C大调弦乐四重奏》（作品编号54之2,Hob III:57）第一乐章开始，我感到的是：中提琴与其他三位演奏家有着极佳的融合，虽然，伊莉斯的音量，相对于薇罗妮卡，似乎稍弱一些，但对于哈根四重奏的音色平衡而言并未带来影响。

　　

在整场音乐会的三首经典四重奏作品中，最精彩的，当属上半场第二首，即莫扎特的《d小调第15弦乐四重奏》（作品421号）。莫扎特于1783年夏天创作的这首四重奏，有着独特的美和内涵，它的第二乐章（行板，F大调，6/8拍）中深情、真挚、忧郁的歌唱以及第三乐章“小步舞曲”的D大调中部，莫扎特写下“sempre p”（始终弱奏），第一小提琴在其他三件弦乐器的拨弦背景上婉转如歌的旋律，都是妙不可言、感人至深的时刻。这样的时刻所具有的魅力，来自莫扎特的伟大音乐，来自哈根四重奏高度明澈而水乳交融的演绎。尽管第一小提琴卢卡斯·哈根在高音区有一两处音准略有瑕疵，但并不影响整体的水准。就弦乐四重奏音色的质感之美以及对莫扎特旋律精神的出色表现而言，哈根弦乐四重奏臻于尽善尽美之境。在这样的演奏中，弦乐四重奏的表现力，足以与宏大的交响音乐和歌剧分庭抗礼，其丰富性是法国作家司汤达那个将弦乐四重奏比喻为四人谈话的说法完全难以概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