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遍了天下前路的风景

盖着了烟霞
蒙闭的双眼

未明白拈上你是何代价

这几天总是单曲循环着。是的，林夕的好词并没有给容祖儿，可这首还是细腻的刚好。人人喊钟无艳里“漂亮活下去，仿佛冬天饮雪水”，演不如不见里“即使再见面，成熟的表演，不如不见”，只是深情不待离人，或许，能唱出不撕心裂肺反而带“小确幸”的才最漂亮，诚如，难道我别无异心/完全没好感/都可以跟你散心/装作假天真/当我伴侣为我等/我便会憎/憎多心的我/太懂/累人

《刺杀骑士团长》一书后，许多人村上春树，讲他又回来了，讲他苍老了，讲承认就粉他了，可他明明一直都在，而且一直都是那副鬼样子。每天坚持早睡早起跑步与流汗约会，坚持4000个文字的产出笔耕不辍，他一直活得够坦诚。陪跑诺贝尔文学奖，没得奖就对了，毕竟还有比得奖更重要的事，总之岁月漫长，而又值得等待。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样一棵树呢，谢端平讲他轻率颓废暧昧粗俗，黑古一夫讲他远离现实玩物尚志，这两位我不认识但都发文diss他。大江也与他对立，《个人的体验》我也翻过，只是不同流派，我不评头论足，喜欢就好了。他已经站成了从不曾摇摇欲坠的树，让狂热的人有文可读，这就够了。硬要给他贴标签的话，叛逆少年/爵士乐/黑胶唱片/酒吧/威士忌/异国他乡的旅行/马拉松/摩羯座/写作人/长跑者/美国教授/撸猫君/钟情阳子/动物园，你喜欢哪一个？

 

看他的书就像在谈恋爱，他跟你讲恋爱可以使记忆保持鲜度，后来的人生才能获得卓有成效的宝贵燃料。他以身作则教你“你要学会坚持做自己的事”，他说你，“不爱说话的人啊，请努力生活。”，他为自己代言，“我是摩羯座，我爱我的孤独。”后又说，“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

 

查了下书单，陆陆续续读了他的二十七本，但还是不懂他这个人。不认识他的人怕是也听说过《挪威的森林》，我不一一列举，挑出来我喜欢的他，不同类型的书来感受村上的味道。

如果我们的语言是士忌

 

这个一本游记。最特别莫过于，夫妻的苏格兰和爱尔兰之行，村上阳子摄影，村上春树撰文，受托写威士忌，三者结合的温度恰好。如果我爱你/而你也正巧的爱我/你头发乱了时候/我会笑笑的替你拨一拨/然后/手还留恋的在你发上多待几秒/—《如果我爱你》，这也是村上的爱情，看着你会觉得心窝一暖。其实写的全是威士忌啦！

 

苏格兰许多岛内，唯独艾莱小岛成为纯麦芽威士忌“圣地”。提起艾莱威士忌，就像遇到教祖难得的神谕一样，所以声名远播。纯麦芽威士忌是不可以放冰的，怪味固然有，但这怪玩意儿，一旦喜欢上就甭想离开。去参观酒厂，每一种酒都有各自的生态、各自的哲学。木桶匠人吉姆说，“我所以喜欢造威士忌，是因为这活计很浪漫。”确实很妙，当人不在世，他酿造的威士忌，依然能拿到世上品尝。吉姆讲那怪味，闻一下大约接近海滩味、潮水味，过年时喝我弟的，怪味有点咸，也不那么难以下咽，却品不出香。“往牡蛎上浇纯麦威士忌更好吃。”吉姆讲，“试一次你就忘不掉。”旅行的不可思议，岛上静静的悲哀一如海藻味，挥之不去都一一书写，像忠实的女巫。

 

相比爱尔兰，苏格兰之行未免单调些。在美丽的国度，租一辆车随心所欲，附近有味道好的餐厅酒馆，就去。酒馆是有深度的地方，特拉莫尔露，是怎样在罗斯克雷的酒馆，被那位老人喝掉的？你读下去他就会给你答案，被村上吸引的老人，是如何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里喝光了恰到好处的量的酒。“好酒不远行”，所以人要远行才能遇到好酒啊，那光景和味道，怕是只有不可思议吧。

 

且听风吟

 

处女作的迷人总是浅浅的，有种单纯的真挚，可能逻辑有点乱，像是碎碎念，可就是有味道！写的时候我认真找了两遍，书刚好被人借走了，反正，有人喜欢他也是该开心吧。那么素材没有了，就只有靠读了两遍的记忆了。

 

还是那句话，「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正如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就像你别逼我，你逼我我就XXX。没有人强迫你要完美，但你肯定会绝望的，所以这句话也可以拿去了。这部中篇写的轻佻随意，也是我喜欢的原因。故事在杰氏酒吧，人物个性分明、特立独行，尽显幽默。但你不能深究的，比如多次的风，到底在吟什么。火星的井、第三个女友、虚构的哈特菲尔德，最后都一无所获，自杀。我、鼠、杰、四个拇指的女子，还继续和孤独作斗争，然后被黑暗的时光所吞噬，各种不理解的孤独，任何人都不能与之感同身受。如结尾所说的，「一切都一去杳然，无人能将之捕获」,我们便是这样活着。

 

来不及遗忘，只有待风将她埋葬。【知乎上有人讲，村上春树写这本书前想过自己不打算在书里写和死人。写完后发现就是这样的一本书。反推，除了做爱与死亡，其他时刻人生感受都是风吹过般虚无。此即为且听风吟。】怕是最好的注解了。对，就是种无能为力的感受。书即作者的感官世界，所以对他的感觉一直都没变，大概是书的味道一直没变。

 

书中的我又像是《麦田里的守望者》的男孩子，带着青春气息的年纪里，可以无所顾忌的烂醉，可以无忧无虑的兜风，谈不知所味的恋爱，有莫不可言的伤感。叙事简简单单，没有旁枝末节，陈述直白，不急不躁。漫长的时光，全被他笔尖的风静悄悄的吹走了。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真的绅士，不谈论别离了的女人和已然付出去的税金。那么，真的绅士也应该“不谈论健康方法”，我却在大庭广众下，谈论自己的健康方法喋喋不休。这是开场白，会逗笑观众的吧，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跑步确实没什么写的，我也就感到的想到的自成文章。

 

跑步是件乐事呀，我慢慢跑，把握节奏，一点点突破，成绩也很如意。三十三岁开始马拉松的我，还算年轻。但时间久了倦怠期就造访了，成绩开始退潮了，我称之为“跑步蓝调”，但我还是越过了最痛苦的三十五公里。我是不太以独处为苦，每天一个小时也是确保属于自己沉默的时间，就连下雨也只当将灼热的身体冷却。在盛夏的雅典跑全程，我根本毫无感觉，满脑子都是“终于不用跑下去了”这样一种安心感。人有一日总会败北，不管愿意与否，肉体总会消亡，我是在强化我的肉体。不管怎样，我百般努力，我这样告诫自己，“我不是人，是一架纯粹的机器，所以什么也无须感受，唯有向前奔跑。”我不断重复这句话，感受盐分和酸味扩散开，渗透到全身每个角落，我，至少是跑到了最后。

 

如村上所言，这本书类似于“回想录”的东西。没有自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特别是这个时代，没有自律，你就逃不掉网络圈，逃不掉大数据。在读《自控力》的时候，一些方法也早忘了，包括如何冥想练就注意力。但有句话一直很深刻。“人生中有两种痛苦，一种是努力的痛苦，一种是后悔的痛苦，而我认为后者要比前者大千倍。”村上第三章说，小说家最重要的资质，有三点，才华、专注和耐力，我觉得是人人都需要的。他的脾性啊，称自己是“一遇到事就想独自躲在壁橱里的人”，他甚至害怕得奖，因为得了奖又要约稿反而会应接不暇。称“他人即地狱。”有些“话语恐惧症”，但他第八章的标题是，“至死都是十八岁”，反正我笑了。

 

“坚持跑到终点，中途不停下来步行，再就是享受比赛。这三者，依照顺序，便是我的目标。”这是他跑步的态度，有人说，这本书像乔布斯的视频一样点燃了他生命的光。不论到了多大年龄，只要人还活着，对自己就会有新的发现。人不可能做到八面玲珑，四方讨巧。世上的人有那么多搞不懂，这么有趣的人，为何不追呀！

 

刺杀骑士团长

 

这本长篇很长，可却吸引你想要一口气全吞掉。莫不说里面夹杂喜欢的因素太多太多，婚变、流浪、战争，谜团、失踪、悬疑、凶杀、推理，天马行空的想象，脑洞大开的一点都不做作，每一趴都延续风格缓缓道来。

 

我是个肖像画家，我画肖像自成一派，但也面临着中年危机。突如其来的婚变，和妻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有可能都到月球上去。”，这是什么鬼话。但我就开着车，从三月开到五月，脑子全想着和妻的过往，还有被绿的场景，最后车费了。我只身回东京，住进了画家雨田具彦的房子，和绘画班的秋川理真惠日日交好。偶然间，发现了隐匿画《刺杀骑士团长》，是莫扎特歌剧《唐璜》的画面。接着，我认识了一个奇怪的求画肖像者，免色，和他一起打开了古怪洞穴，骑士团长从画里现身了，我刺杀了他，却被长面人拽到了“隐喻世界”，有条隐喻之河，摆渡人是无面人，他说，“渡河，必须付出代价。”我在黑暗的洞穴艰难踱步，窥见了本心的黑暗深渊，怀抱着“相信的力量”，千难万险后，我穿越回了现实世界。奇怪，我居然能和妻重归于好，还有个孩子，我对沉睡的她讲，“骑士团长真有的呦，你相信为好。”

 

我通俗的解读，其实书中讲的，够哲学也够抽象了。战争的创伤，直面历史的暴行，直面人性的恶。获安徒生文学奖的演讲中，村上表示，“个人，社会和国家，都具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我们都应直面自己的影子，学会与影子共存，而不是试图强行回避或改写历史。”

 

不能说村上春树承认就该吹捧，只是在讲事实而已。直面创伤和苦难是需要勇气的，他也只是作为一位小说家，以故事这一形式去抗争下去。很多都以此为噱头宣传此书，我实为不能理解。村上春树又不是品牌，更不需要扒出刺激疼痛事件的情感去做广告。真希望这阵风就像《且听风吟》里讲的赶快刮走，也落得清净，真正喜欢的人无需多言。

我挑选了四本书，从旅行到风格，从性情到老练，游记、短篇、随笔、长篇，我是笑着又看了一遍，但愿你也能笑着看呀。不管是二十七本，还是全部，他就只有一种味道，怕是只有我一个人能感受到吧。因为第一次认识他时，他喜欢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恰好幸运的我也是。

 

《神的孩子会跳舞》

我不会。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