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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界强档】如何欣赏郎朗演奏莫扎特

印象中,郎朗以前是很少公开弹奏莫扎特作品的。大概是因为郎朗从一出道,他的经纪公司和唱片商们,就把他定位成一个年轻的炫技大师的角色。而莫扎特的钢琴作品,单纯从技术角度而言,的确没什么难度,很多小孩子从四五岁开始就能弹,包括郎朗自己在内。

如今郎朗也是年过而立,莫扎特开始频繁出现在他的节目单上。包括SONY公司最近出版的郎朗新专辑,两张CD,全部是莫扎特的钢琴作品。第一张包括两首协奏曲,即G大调第17和c小调第24协奏曲,由84岁的指挥大师哈农库特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协奏,录音地点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是今年4月录制的。第二张CD全为独奏作品,主要是三首奏鸣曲,即降E大调第四号(KV282)、G大调第五号(KV283)和a小调第八号(KV310),这些都属于莫扎特的早期作品。这是2013年11月15日和17日在伦敦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的现场实况录音,均录进了观众的掌声和喝彩声。而最近的音乐会,包括新年音乐会,莫扎特的钢琴作品也将是重点曲目。

二十世纪著名的钢琴大师、演奏贝多芬的权威阿图尔•施纳贝尔,曾经有一句关于莫扎特的名言:“(莫扎特的曲子)对小孩子来说太容易,对艺术家来说又太难。”听郎朗弹莫扎特,要时时记住这句话,这句话是打开莫扎特音乐之门的钥匙。


郎朗17岁那年,见到了著名指挥大师兼钢琴家艾森巴赫。“艾森巴赫问我,你的作品什么都有,怎么没有莫扎特?我说莫扎特太难了,于是艾森巴赫邀请我一起弹莫扎特的四手联弹作品,我负责很简单的低音部分,在演奏时我突然觉得音乐怎么这么美,有这么多音色和踏板的变化,这才是莫扎特!这次之后我终于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喜欢上了莫扎特。”艾森巴赫这些年经常到中国来,是许多中国年轻音乐家的恩师。其中,他和郎朗亦师亦友地共同探讨和演奏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就被录了像,还制成了DVD。

郎朗在自己的莫扎特专辑发行时特别指出:“要想在灵魂上贴近莫扎特,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只听那些音符和动人的旋律,这是很容易的,但是要掌握那些细小的起承转合、精确地掌握音符的时长、弄清它们所‘唱’出来的不同之处,还有那些在长大乐句之中的短暂句读,那就要在你的诠释过程中挖掘大量细节。”

下面我们就来领略一下郎朗弹过的几部莫扎特钢琴作品。

首先是G大调第17钢琴协奏曲(KV453)。这个曲子很有趣,不过要从它的末乐章谈起。莫扎特所养的一只八哥,居然会唱这个乐章的主题(这个乐章是个主题加变奏的结构)!于是有些喜欢想当然的音乐史家们,就说莫扎特写这个主题的时候,是听了八哥的鸣啭得到启发而写出来的。然而事实正相反——有莫扎特亲笔记录为证,这首曲子完成于1784年4月12日,而他家的账本也记得清楚,这只八哥购买于六个星期之后的5月27日,花了34块克罗采。更有趣的是,莫扎特在付款的日期和钱数旁边,记着末乐章的主题,全部正确,只有一个音显然是那只八哥唱得偏高了,莫扎特还写道:“它唱得可美了!”不过,费解的是,莫扎特写下这句赞扬八哥的话,是在买鸟的当天,这不禁让人觉得这鸟儿也太天才了,学得怎么这么快?比较合理的解释是:八哥的卖主在此之前已经教会了它唱这个旋律,这不奇怪,因为莫扎特的协奏曲往往是刚写出来便公演,公演之后立即被人们大街小巷地传唱着。这支简朴的旋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后来所写的歌剧《魔笛》中帕帕基诺的音乐形象,而帕帕基诺的身份正是一名捕鸟人。

这首协奏曲外表简朴而优雅,仔细听、特别是如果亲手弹一弹,会发现里边有许多感情层次、许多难以言传的微妙之处,只有绝顶聪明、非常敏感的演奏家才能心领神会。而郎朗正是一位这样的演奏家。比如,第一乐章第二主题出现之后骤然无声,再出现含蓄内敛的第一主题时,独奏家要充分展示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功力。在这一点上,生长在中国的郎朗,受到过白居易熏陶的中国钢琴家,显然是更有优势。第二乐章慢板,是三个乐章中最为新颖独特的,曲式结构非常自由,言语很难表达这一难以捉摸的、意境丰富多变的乐章。至于前边重点谈到的第三乐章,它那个连鸟儿都会唱的主题本身虽然朴实无华,但后边的一系列变奏却是一个比一个璀璨繁复。简单的乐队,却能营造出如此效果,实在令人惊异。

相比之下,第24钢琴协奏曲的演出频次更高一些。这属于莫扎特的晚期作品了,c小调。我们知道,莫扎特一生中的作品大部分都是明朗的大调调性,所作27部钢琴协奏曲中,更是只有两部是小调(另一个是d小调的第20协奏曲),反映出年过而立的莫扎特,思想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内在的忧郁开始少量地浮现在表面了。这两首如今早被视为杰作的小调协奏曲,在莫扎特活着的时候却是使他声望下降的作品,因为当时维也纳的风气,就是不欢迎沉郁的悲剧性音乐。第一乐章不祥的开始主题以严峻的八度织体、突然的跳进和巨大的和声紧张度,给人一种痛苦挣扎的感觉。独奏钢琴进入以后,是一种欲语还休的表情,与乐队的对话中,钢琴越来越显得心情迫切,整个音乐则朝着交响性发展,那种挣扎的感觉一直保持到乐章结尾处悲剧性的静谧之中。第二乐章表面上听起来平静、安宁,实际上包含着深切的哀怨。它不论在旋律、和声,还是情绪、速度上,都与《费加罗的婚礼》当中伯爵夫人的著名咏叹调“献给爱情”那种高雅气质密切相关。第三乐章仍然是变奏曲式,在这里体现出一种在莫扎特身上极为罕见的不安、矛盾、甚至优柔寡断。总之,这是一首忧郁的协奏曲,是莫扎特作品中的一个小小的另类,或许,这也是莫扎特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除去这两首协奏曲,前述的三首奏鸣曲都是莫扎特的早期作品,如今是学琴的小孩子们都必须学的曲子。技术不难,弹好却实在不易。难就难在必须有一颗“赤子之心”。赤子就是刚出生的婴儿,赤子之心就是未被世俗所污染的心灵。二十世纪最著名的钢琴大家霍洛维茨也承认莫扎特的作品是很难弹的,他本人就是七十多岁以后才弹莫扎特。那个时候,他已经成为一个随心所欲的老顽童了。那么,对郎朗这种既不老也不小的钢琴家,这几首奏鸣曲倒成为严峻的挑战。

特别需要提一下人所共知的“土耳其风格回旋曲”,它本是莫扎特的第11号钢琴奏鸣曲(KV331)的第三乐章(不知为何被称为“土耳其进行曲”),实在是精彩绝伦。绝在它的速度上,从第一个小节响起,你就会感觉到郎朗弹得比以往任何一位钢琴家都要快得多,这首曲子他只用了2分40秒,是笔者所知的唯一一个能在3分钟以内结束的。而大多数演奏者会弹到3分50秒左右,快的也得3分25秒左右,可想而知郎朗那是一种怎样的风弛电掣啊!更难得的是虽然速度奇快,却是一丝不乱,完全不给人“赶”的印象,它的节奏是稳健的,时间仿佛是严格按比例压缩的。如果在现场听到郎朗这样弹琴,你所需要做的没有别的,就是拼命地鼓掌,发疯地叫好。


特约撰稿/韩、王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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