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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德尔与巴赫 | 两枚德国胖子的华丽小步舞

三十三又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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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德尔 | 大协奏曲op.3,第五号. 第三乐章:柔板


双星交错

夕阳下的圣殿穹顶

群鸟飞翔

在鸟儿的翅膀之上

残阳如血

天空无边无际

——拈花一笑


1685年,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已经结束。43岁的牛顿博士刚刚在苹果树下顿悟:上帝是如何用万有引力创作了这个奇葩的世界。新世界的香料与黄金,中国的扇子与瓷器,法国宫庭纤细繁复的时装,西班牙荷兰光影绚丽的油画,意大利激情浪漫的歌剧风行一时。这是巴洛克的世纪,人们渴望着自由与神恩,文艺复兴的余晖依然在古老圣殿的穹顶上金光闪烁。

然而在1685年的时候,德国地区却仍然沉睡在这个精彩世界之外。300多个古板的封建领主,在这片远离世界航线、被30年欧洲内战蹂躏的乡村里,作威作福,试图强行主宰着每一个人的命运。然而,在时代强有力的召唤下,每一个顽强而不羁的生命,都试图从这沉闷的漫漫黑夜中醒来,冲向新世纪的黎明。

就在那年的2月,在德国东部的萨克森州诞生了一位吵闹的大胖儿子——乔治.弗里德里希.亨德尔。他的父亲是一位63岁的理发师兼外科医生。说是医生其实是抬举了他,在当时的德国,外科医生属于是江湖郎中一般的存在,没人尊敬这个职业,它一般都由理发师和屠户兼职,原因大约是:这两个职业都擅长用刀。奇葩的是,地位不高的亨德尔老爸,还特别看不起音乐家,认为那是比厨子好不到哪去的卑贱职业。

亨德尔老爸晚年得子欣喜若狂,他对这个儿子格外期待,他满心希望儿子放下刀子,拿起锤子与鹅毛笔,长大后成为律师,出人投地。问题是,亨德尔天性就不喜欢条文死板的法律,却对老爸最讨厌的音乐充满了热情。虽然一再被老爸禁止,他仍在六岁那年,乘老爸给领主——阿道夫公爵理发,抓住机会秀了一把偷偷学来的古钢琴琴艺。公爵听完大悦,当即下命,让这小子马上去给我去学音乐。

巴赫 | 勃兰登堡协奏曲,第五号,第二乐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亨德尔出生25天后,在150多公里外的德国中部小城艾森纳赫,也出生了一位胖胖的男孩,他的名字叫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和亨德尔不同的是,巴赫一家是艾森纳赫的音乐世家,不需要反抗,从小巴赫就注定了要成为一名乐师。即使九岁时,他先后失母、丧父,却仍然在教堂管风琴师哥哥的严厉关照下,按部就搬地踏上了音乐之路。

两个性格迥异的男孩相互并不认识。然而,在命运女神的纺车上,被奇妙地编织在了一起:他们一时瑜亮,却又相互看不对眼;际遇天差地别,最后却又殊途同归;他们的音乐彼此大异其趣,却又共同成为了巴洛克音乐圣殿上,最耀眼的一对双子星。

殊途同归

条条大路通罗马

人生总是殊途同归

你我都留不住时光

但我们并非尘土

我们还可以留下爱与美的回忆

——拈花一笑

亨德尔 | 水上音乐组曲一号:II,柔板与断奏

无巧不成书,1995年日本导演岩井俊二,在他的电影《情书》中,用一个名字的巧合,讲诉了一段隐秘的爱情:我在雪中奔走,你在云上听风,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但我们的生命,因为这巧合的名字而有了缘。其实仔细想想:我们生命的旅程,无外乎就是缘起缘灭。只是草色遥看近却无,肉眼凡胎,总是看不清这缘的深浅。

同年生的亨德尔与巴赫,一个是星座轮回结束时的双鱼,一个是开始的白羊。冥冥之中,前脚后脚,总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1703年,17岁的亨德尔自说自话地放弃了大学生涯,一个人跑到汉堡的鹅市场歌剧院,当了一名古钢琴师,为风光一时的歌唱家兼作曲家马特松打工。一天,鹅市场歌剧院上演马特松的歌剧《埃及艳后》,马特松为了展现自己的多才多艺,唱完歌走下舞台,来到乐池。要求正在那里弹奏古钢琴的亨德尔闪开,由他来为来宾来加演一曲。被踩到尾巴的亨德尔生硬地拒绝剧院的大红人。一怒之下,两人竟跑出剧院外拔剑决斗。马特松第一剑就刺中亨德尔,幸亏被他衣服上的铜扣挡住,否则世人再也听不到后来那感天动地的《哈利路亚》大合唱了。

1703年时,17岁的巴赫也刚刚从以音乐教育出名的米夏埃尔学校毕业。他跑到埃恩施塔特的教堂当众秀了一把超凡的管风琴技艺,为自己赢得了教堂风琴师的职位,同时还让他指挥一个教会的小合唱团。然而,巴赫也没比亨德尔太平多少。他经常把新交的女友芭芭拉,带到合唱团排练现场,坐在自己的管风琴边。不仅如此,在一次排演中,他还大骂了合团中一位吹巴松管的乐师,这位也姓巴赫的同族乐师,气不过,事后抓了根棍子,候在巴赫下班的路上。二巴当街械斗,打得头破血流,要不是路人劝架后果不堪设想。很快,俩人都被处分。愤闷之下,年青气盛的巴赫向教堂请了4周的长假,步行400公里,前往德国北部名城吕贝克,去拜访号称史上最强风琴大师的布克斯泰乌德(Dietrich Buxtehude),希望成为这位即将退休大师的首席助手。

亨德尔 | 萨拉班德舞曲,选自亨德尔键盘组曲HWV437

始建于10世纪的西敏寺,古老而辉煌

巴赫估计并不知道,在他拜访大师之前,亨德尔已经先他一步来试过水了。据说两人的琴艺都得到了大师的高度认可,只可惜布克斯泰乌德提出,要成为他的首席助手,不仅要琴艺出众,还要承诺娶他27岁的女儿为妻。有女朋友的巴赫自然无法从命。心如野马的亨德尔也被这个奇葩的条件,碰了一鼻子灰。

在亨德尔与巴赫的时代,可不讲究恋爱自由。乐师的生活艰苦寒酸,但如果成为大师的首席助手,也就意味着接过大师的班,成为德语地区最令人敬仰的管风琴师。这实在是个对年青乐师名利双收的事。可怜的姑娘,不幸的成为了两位年青天才的尴尬交叉点。亨德尔后来出走法国、意大利,最后终于在英国找到了自己纵横驰骋的天地,荣耀地国葬在英国王权与教权的双重圣地——西敏寺。他的音乐,从北德音乐的肃穆与庄严中,汲取了坚实的骨架,同时又回应着那个时代主调音乐的呼唤,用世人更容易理解的简洁的音乐语言,描绘出人们渴望中的天国。

就在巴赫被德国权贵们欺负得生活不能自理时,亨德尔却在自由的英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要说他的音乐,在自由的英国大受欢迎,他的财运也让人羡慕。1720年,英国古老的上市公司——南海公司,短时间内股票狂飙,又在短时间内,在惊人的高点上,化作了一堆泡沫。瞬间打劫了牛顿爵士的20000英镑,牛顿在日记中泣血悲叹:“我能算准天体的运行,却无法预测人类的疯狂”。然而,亨德尔却在这场300年前的股市狂澜中,大赚了一笔,他在南海股票低价时购入,又预感到了风暴的来临,及时在高位脱手。光是这高明判断,就让我们这些300年后的小股民们自叹弗如。

巴赫 | 哥德堡变奏曲:第25变奏,萨拉班德舞曲


巴赫有一大堆孩子要养,哪里能象亨德尔那样来去如风,他也很想多赚点钱。生活中,他总是仔细地记下家里每一笔细碎的开支。不辞辛苦地去赚外块,他从来不介意在葬礼上演奏赚钱,他甚至为某年死人太少耿耿于怀。然而,节省与计算并没为巴赫带来丰厚的回报,他死时一贫如洗,他深爱的妻子被送入救济院。他的尸骨与伟大创作也被埋没了整整100多年。上帝从来是不公平的。

相比亨德尔浪迹天涯的自在,巴赫一生辗转德国多地,历经了哈雷、魏玛,最后在莱比锡憋屈地结束了他艰难的一生,从来没有离开德国一步。他其实很想向这位同龄的音乐同行,请教心得。只不过,亨德尔不愿见他。只不过,有些事是学不来的。

18世纪是巴洛克的世纪,也是一个思想与艺术剧烈变化的时代,人心思变,人性觉醒。亨德尔就象是乘风而起的雄鹰,总渴望着越飞越高,挑战太阳的极限。在那个将音乐家视为低贱仆役的时代,亨德尔让平民激动,让财神低头,让帝王折腰。他挣脱了封建领主对他命运的主宰,最终荣耀地国葬于英王们加冕的圣地。巴赫却象是一只归巢的小鸟,收着翅膀,把身影藏进深林溪谷中。然而,当人生的荣耀与财富,都归于尘土时,高处的鹰与低处的小鸟,其实又有什么区别?

亨德尔 | 第一号小提琴奏鸣曲:第三乐章

自诩天才的约翰.泰勒医生行医图

1750年,两位天才都已经老眼昏花。虽然俩人活得天差地别,但他们都先后被德国著名的音乐家协会收为会员,据说巴赫还是因为知道亨德尔先他入会,才决定入会。显然一生不得志的巴赫,内心也渴望着和这个与他同年生,甚至长相、身材都仿佛一个模子刻出的的德国老乡,在音乐圣殿的荣誉名录上并列。

正如他们年青时那尴尬的缘份,行将暮年,两人先后都遇到了同一位英国著名庸医——约翰.泰勒。这一次巴赫比亨德尔先行了一步,当庸医泰勒偶然旅行到德国行医时,慕名而来的巴赫,接受了泰勒的白内障切除手术,在那个不知细菌感染为何物、拨颗牙都能死一堆人的时代,这种超前的外科手术,直接要了巴赫的命。令人唏嘘的是,泰勒医生回国后,又给亨德尔做了同样的手术,结果是巴赫前一脚去了天堂,亨德尔后脚就跟了进去。自诩天才的约翰.泰勒医生,用一把小刀,终结了整个巴洛克音乐的辉煌世纪。

人算不如天算,你在算命时,命其实在算你。

缘起缘灭

条条大路通罗马

人生总是殊途同归

你我都留不住时光

但我们并非尘土

我们还可以留下爱与美的回忆

——拈花一笑

亨德尔 | 哈里路亚大合唱


性格即命运。

浪迹天涯,远走英国的亨德尔,八面玲珑,他用歌剧、清唱剧、大合唱,为18世纪强势的王权、,谱下辉煌灿烂的乐章。他的音乐带你高飞,就象是你在仰望人间宏伟的教堂,线条简洁遒劲,没有复杂的和声,也不追求细腻的色彩,它的身影庄严高大,就象他的名曲《哈里路亚大合唱》一样,坚定的旋律,沿着四个声部,整齐、有力地冲向天穹。神恩之下,万物生辉。我们每一个都渴望超越沉重的人生,当你站在这音乐的穹顶之下,你的心灵也会不自觉地感受到了——某种不断向上聚拢的喜悦。

这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进入瞻仰的教堂,耸立在人间,每一个人都很容易加入到这力与美的洪流中,仿佛人生所有的纠结,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重要。上帝分开红海,为你指出那条逃出苦海的大道。

然而,这种直接了当的神示与解脱,你很少能从巴赫的音乐里感受到。

巴赫 | 马太受难曲:我主为爱世人而赴死


一生困守在德国的巴赫,用更精细、多彩的音乐线条,细密地在真实的人心中,勾勒出上帝的倒影。人生如寄,唯有这份信仰与爱,让我们得渡人间的黑暗。它们象小溪一样清澈地流淌,却带你掠过人生百态,历尽悲欢离合,最后走向宽广而深邃的大海。对许多急性子的人来说,当你沿着巴赫的小溪,穿越人生荆棘密布的丛林时,你很可能早早地失去了耐心。

这也难怪,亨德尔的宏伟壮丽,在莫扎特、贝多芬的时代,得到了更多激情的回响。他们要冲破旧世界的藩篱,他们也和亨德尔一样,早已不甘心在命运的重压下俯首。而巴赫内省而深邃的音乐世界,则在更注重个人内心情感的浪漫主义音乐中,寻找到了更多的共鸣。什么神性,两位为主写下无数赞歌的音乐天才,有着各自的答案。亨德尔指向天空,巴赫却指向内心。亨德尔把器乐写得象声乐,仿佛你轻抚摸一下它的每一个音符,歌声就会冲出胸膛,飞天而去。而巴赫却把声乐写得象器乐,你听这首《我主为爱世人而赴死》,那女高音缥缈的吟唱,是不是和长笛那空灵的旋律,融为了一体?

亨德尔A大调第3号奏鸣曲:行板

圣托马斯教堂,巴赫最后供职的教堂

人生的高低,命运的顺逆,喧嚣与寂静,在这两个同年出生的典型德国胖子身上,就象冰与火一样,鲜明地对立着。他们的一生,似乎也象是刻意地在相互回避。倒是巴赫曾多次去拜访亨德尔,亨德尔却找着法子逃开了。然而,俩人作为巴洛克音乐时代,最受人敬仰的最后大师,有关两人的比较,从他们身前,就已经被说得太多。

多数的观点,不是停留在对两人性格与人生际遇的感慨,就是执著于两人的不同音乐取向,认为亨德尔的主调音乐启发了后来的维也纳古典乐派,以主调音乐赢得了身前身后名。而巴赫则在巴洛克式的复调音乐传统中,精耕细作,写下举世无双的乐章。更多的人用世俗与神性的抽象概念来解释一切,其实,当你剥离后人强加在两人身上的光环,他们的区别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巨大。

在17、18世纪的欧洲,王权统治一切,大教堂依然撑起信仰的时代。在王权与大教堂的阴影之下,是千古不变的人生与人性。当时代革命的大风暴即将来临时,智者乘风而上,慧者顺流而下,然而,当风平浪静之后,我们回首历史,人性的善恶又何时觉醒过?它们既不会被新的信仰解放,也不会被旧时代轻易地压碎,更不会被先进的科学技术进化成新的物种。人总是艰难地活着,简单地梦着,得意地歌唱着舞蹈着,最后在时光之河中殊途同归。

缘起缘灭,往事无法追寻,是非任由他人评说。

然而,在灿烂的星河里,亨德尔与巴赫——这对命运的双子星,依然象他们生前一样,靠得是如此接近,他们相互辉映,仿佛是一首奏鸣曲的两个对比主题,或明或暗地,共同构成了古典音乐圣殿中最优美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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