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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音乐爱好者》上，有篇文章这样论及莫扎特的音乐：“不理解莫扎特的人都说他的音乐愉悦极至到了戏谑，其实，莫扎特的灵魂却是悲绝极至到了隐忍的境界，这才是莫扎特的音乐精髓。”

这段关于莫扎特的“隐忍论”，让我想到既望对莫扎特和勃拉姆斯在音乐上的“克制”所进行的比较。 

既望认为： 

• 勃拉姆斯通过自己的音乐，向我们一次次的展示了克制之美，他是一个克制内敛的天才。然而，勃拉姆斯的克制之所以美，正是因为他想克制，但却失败了。勃拉姆斯就是这么一个失败者。他无法把爱真正深埋，无法在音乐中毫不透露命运的消息。而那种拼命压抑，却，或不经意流露或如洪水般势不可挡地袭来的感情确实感人。

• 而莫扎特，他只是想单纯地向我们展示音乐之美。不同于勃拉姆斯的是，他成功了。听莫扎特的音乐你很难想像他一生所经历的苦痛。但没有人会说莫扎特在“克制”—— 因为莫扎特“克制”成功了。于是他便成了褪尽人间烟火的圣人。

• 既望关于勃拉姆斯的“克制失败论”，我完全赞同。我也恰恰认为，正是这种在力图克制却难以克制之间挣扎所产生的巨大张力，构成了勃拉姆斯许多作品引人入胜的美感。

• 同样，既望关于莫扎特的“克制成功论”，也代表了我对他多数音乐的印象。

诚如本文开篇所言，莫扎特的音乐有着太多褪尽人间烟火式的愉悦，这也是我不太爱听他音乐的原因所在——因为每次听，都是一副令人愉悦的、但却如空中小姐对乘客所奉上的那种例行公事式的笑脸，美艳，却千篇一律。初看，惊艳。看多了，便容易厌倦。

但幸好，莫扎特并不总是一位成功的“克制者”，尽管相对勃拉姆斯来说，他的“克制成功率”极高。所以，我们偶尔还是有幸能够在他的音乐中窥见他灵魂深处隐忍的悲绝。而正是这几篇“克制失败”之作，成为了我最喜欢的几曲“莫扎特之音”。

其实，莫扎特音乐最打动我的，正是这种难得一见的“诚实”。

g小调，可算是莫扎特的“悲愤调”吧？听那个小步舞曲的第三乐章，毫无宫廷的优雅，满是激愤。这哪里是小步舞曲，分明是“跺脚舞曲”： 

人们总说莫扎特是天使，但其实，莫扎特仍然是人。既然是人，便总有愁苦。而我，最爱那个倾诉愁苦时的莫扎特，因为，这时的莫扎特，最诚实。 

克制或隐忍，可以被视作一个假面具。如果一直戴着，容易被看腻，也显得虚假。一戴一摘之间，便是克制与宣泄的博弈，此时产生的戏剧性张力，最有魅力。而从来不戴假面具，毫无节制的宣泄，虽然诚实，却也容易让人厌烦。

1F

莫扎特在多数时候，属于前者，虚假的一面过多，真情流露的时刻稀少。

2F

勃拉姆斯常常属于中者，在克制与宣泄之间，找到了最佳的平衡点——所以我很喜欢听他的音乐。

3F

而柴可夫斯基，基本属于后者，从来不戴面具，毫不节制的宣泄，固然无比真诚，却也少了些“琵琶半遮面”所独有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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